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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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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凉如洗,谢锦薇心底那股名为痛苦的杂草肆意疯长。
    朝夜魔尊四字自谢允沙哑的喉间逸出, 如同燎原之势, 将她心底这份痛苦一并燃了,与深渊之底的永世灼烧的冥火不同,不过几息, 已令她血色尽褪, 犹如发白的雪纸。
    “娘…”她望着戚灵烟苍老的身影, 口中喃喃着不敢置信的话语:“这怎么…可能呢?”
    谢允似是气急攻心,修为已废的他只是无力地击在眼前坚不可摧的屏障上,充满怒火的黑眸最后落在白玉指间的黑色扳指,压抑嘶吼:“阿瑶啊…”
    戚灵烟松弛褶皱的眼皮抬了抬,不敢去看谢锦薇的眸子, 脉脉祈求的眸光恳切而又执着,“小泽, 千错万错在我,求你…放过薇薇, 她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    若不是雉乌紧紧扶着她,只怕谢锦薇已无力倒地,她攀附在他肩侧, 微微偏首,失神的眸光望进清澈如昔的湛蓝中,自嘲般笑笑:“阿乌, 你早就知道了, 对吗?”其实不必去问, 她观其神色已窥之一二, 难怪谢无祭对她入万刃城会是这般憎恨不平。
    魔界之人皆知,古越族覆灭的罪魁祸首就是朝野魔尊,若非他野心勃勃,又怎会引来修真世家及宗门倾巢而出,所有大能集合围攻万刃城。
    雉乌眸光颤动,逃避似的避开她探究的眸光,无力道:“不要…多想,这一切与你无关。”
    他这话却也不作假,但非局中人,又岂能知晓个中复杂。
    细密的冷意渗入四肢百骸,谢锦薇一直秉持的信念就此坍塌,父不配为父,兄不为她兄,而娘亲又同母族覆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    她的出生即是罪孽缠身,一辈子都偿不尽。
    青年周身缭绕着极淡的魔气,仿佛置身事外的旁观者,他睨向神色各异的众人,唇瓣翕动:“说够了吗?”
    余菓菓闻言,攥紧了谢无祭微凉的大手,轻声唤他:“阿祭。”
    谢锦薇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,却被一人打断。
    “谢无祭,本君可将所知尽数告诉你。”
    谢允不复方才身陷囹圄仍对一切无所谓的态度,眸光平淡甚至带了些难言的祈意,“你让我同阿瑶葬在一处,将本君之魂…”
    谢无祭冷冷睨着他,面上不见丝毫意动。
    便是对谢允无感的余菓菓心底都涌起难以遏制的怒火,他以此要挟谢无祭,当真无耻至极,再者,若当真深情如斯,戚灵瑶又为何而死。
    还不待她斥责出声,一旁满面皱褶的戚灵烟闻言癫狂大笑,”谢允凭你也配与姐姐合葬,妄图入我古越族宗祠?”只怕他的魂魄还未靠近宗祠,就被那些含冤而亡的古越族死魄撕碎。
    谢允不为所动,仍是紧紧攥着谢无祭淡然的凤眸,即便是如此,他仍把持着一丝不羁,像是在回应戚灵烟的话,言语淡淡:“本君对所做之事从未后悔过,若说仅有的悔意,那便是当年未能更心狠一些。”
    “好一句不悔。”戚灵烟嗤笑,颓然半跪下身,“我只为阿姐对你的情不值。”
    在戚灵烟首次当着众人面提及戚灵瑶时,谢无祭冷如寒刃的眸光随之而至,“你不配提她。”
    “小泽…姨母知你恨我。”戚灵烟身上的气息似乎更淡了些,好似做了什么决断,看向谢无祭的眸光多了一分释怀,“当年之事,谢允不愿说,我来说。”
    “哼。”谢允眸光微扯,不屑道:“个中曲直,你这娼妇又岂能全数知晓?”
    余菓菓隐隐察觉戚灵烟身上的气息不对劲,拉了拉谢无祭的衣摆,后者轻轻摇头,示意她勿动。
    谢无祭卷密的长睫垂下,只是道:“戚虞是你的人。”
    “是…我知你绝非池中物,迟早会查到戚虞身上,本意欲令其误导于你,阻你探知真相的步伐,却不料你竟是未受其蒙骗。”
    “当初谢家分支被满门全灭,我只隐隐觉着此事有异,未曾想到是你做的。”戚灵烟微顿,恍若茅塞顿开:“天绝谷幻境中知你是北翟王时,我才恍悟,这一切都是我错料。可是,小泽…”
    “我宁愿你就此恨我,恨谢允,恨谁都好…都好过继续往下查。”
    “从我和阿姐当年踏出万刃城的那刻已在他人的算计之下。”昔日秀丽的黑发变得干枯卷曲,如一团枯草耷在戚灵烟肩侧,清澈的泪珠自浑浊的眼中流出,她嗓音微哽,“我们遇上朝夜和谢允不是什么偶然。”
    “戚虞所言不尽然全为假,只是从一开始就是阿姐与谢允相遇,而我遇上的是朝夜…”
    “阿姐身为古越族下任魔主,身负带领族人离开深渊的重任,自是不会轻易放下肩上的重担,纵然爱上他,身怀六甲仍欲回到深渊。”
    “可谢允目的未达成又怎会放她离开,无法之下,阿姐向我求助…”
    谢允听到此,身形终是动了,神色微沉,转动着拇指处的黑玉扳指,厉声斥责:“胡言,阿瑶又怎会起念主动离开本君,她不会的…”
    “明明是她移情无上,随他避至桃花谷…本君又怎会…”
    ”还有你!若非你们…本君又怎会舍得杀了她?!”
    可惜无人听他似嗔似怨的力竭之言。
    听到他提及无上仙尊,余菓菓只觉眼前的迷雾又似深了一层,她想起谢无祭曾经带她去过的那处桃花谷,结合他当初的话术,不难猜出,无上仙尊当初救下了戚灵瑶,而那处小屋就是她暂时的栖身之处,后来又成了幼年阿祭的避难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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